林徽因诗曰:“你是爱,你是暖,你是希望,你是人间四月天......”或许对于苏轼来说,王弗是希望,王润之是暖,只有王朝云才是爱。王朝云“懂”他的“不合时宜”,被苏轼视为知音和爱人。而世间最幸福的事,也莫过于一个“懂”字。
今天来总结苏轼那些年为情所困而写下的诗词,既是情书,也是苦情诗。
第一部分,先看看写给被传为“唤鱼联姻”佳话的发妻王弗的诗,有3首。
第一首算是情书吧,写王弗的美丽及少年时的美满婚姻生活:
寒玉细凝肤。清歌一曲倒金壶。冶叶倡条遍相识,争如。豆蔻花梢二月初。年少即须臾。芳时偷得醉工夫。罗帐细垂银烛背,欢娱。豁得平生俊气无。--《南乡子·寒玉细凝肤》第二首写于宋仁宗嘉佑元年润三月,因上年进京赶考,怀念许久未见的王弗,有感而发:
洛城春晚。垂杨乱掩红楼半。小池轻浪纹如篆。独下花前,曾醉离歌宴。自惜风流云雨散。关山有限情无限。待君重见寻芳伴。为说相思,目断西楼燕。--《一斛珠·洛城春晚》第三首是悼亡词,写于乙卯年深夜,梦到27岁时便病逝的王弗,心中不免怅然:十年生死两茫茫。不思量,自难忘。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。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夜来幽梦忽还乡。小轩窗,正梳妆。相顾无言,惟有泪千行。料得年年肠断处,明月夜,短松冈。--《江城子·十年生死两茫茫》
第二部分,来看看王弗的堂妹,从小就仰慕苏轼,后来成为续弦妻子的王润之,收获了多少东坡先生的芳心。
第一首,写于“乌台诗案”后,苏轼被贬居黄州。在宋神宗元丰三年(年)二月到达,独在异乡,怀念妻子王闰之所作:
寸恨谁云短,绵绵岂易裁。半年眉绿未曾开。明月好风闲处、是人猜。
春雨消残冻,温风到冷灰。尊前一曲为谁哉。留取曲终一拍、待君来。--《南歌子·感旧》
第二首,这是正月初五,同安君--王润之生日时,苏轼与她放鱼庆生时所作的一首词:
泛泛东风初破五。江柳微黄,万万千千缕。佳气郁葱来绣户,当年江上生奇女。一盏寿觞谁与举。三个明珠,膝上王文度。放尽穷鳞看圉圉,天公为下曼陀雨。----《蝶恋花·泛泛东风破初五》题记:同安君生日放鱼,取《金光明经》救鱼故事。
第三首,写于与赵德麟春夜对月时,苏轼听王润之说话有趣,便化用口语填词《减字木兰花·春月》:
春庭月午,摇荡香醪光欲舞.步转回廊,半落梅花婉娩香.轻云薄雾,总是少年行乐处.不似秋光,只与离人照断肠.第四首,继苏轼写完千古悼亡词:十年生死两茫茫之后的二十年,再次提笔为王润之写了这首感人至深的悼亡诗:
使君置酒莫相违,守舍何妨独掩扉。
静看月窗盘晰蜴,卧闻风幔落蛜蝛。
灯花结尽吾犹梦,香篆消时汝欲归。
搔首凄凉十年事,传柑归遗满朝衣。
----《上元夜过赴儋守召独坐有感》
第三部分,身为歌妓的王朝云生得超凡脱俗,苏轼也丝毫不惜笔墨,为她写了多首诗词。在他贬居惠州时,写给朝云或涉及朝云的诗词就有15首,其中诗5首、词7首、文3首,我们选几首传颂比较广泛的来说。
第一首,写于西湖宴饮时,游船之后的宴会上。苏轼再次碰见十二岁的王朝云,被她未施粉黛的容颜迷倒,在同游朋友的神助攻下,脱口吟道:水光潋滟晴偏好,山色空蒙雨亦奇。若把西湖比西子,淡妆浓抹两相宜。----《饮湖上初睛后雨》
第二首,写于王朝云陪苏轼在惠州度过被流放的那段时期,不是情诗胜似情诗。
“花褪残红青杏小。燕子飞时,绿水人家绕。枝上柳绵吹又少,天涯何处无芳草。墙里秋千墙外道。墙外行人,墙里佳人笑。笑渐不闻声渐悄,多情却被无情恼。”--《蝶恋花·春景》
第三首第四首,写于来到惠州的第二年(年)端午节前一天,苏轼诗兴大发,作诗两首送给她: 白发苍颜,正是维摩境界。空方丈、散花何碍。朱唇箸点,更髻鬟生彩。这些个,千生万生只在。 好事心肠,着人情态。闲窗下、敛云凝黛。明朝端午,待学纫兰为佩。寻一首好诗,要书裙带。--《殢人娇·赠朝云》
轻汗微微透碧纨。明朝端午浴芳兰。流香涨腻满晴川。彩线轻缠红玉臂,小符斜挂绿云鬟。佳人相见一千年。--《浣溪沙·轻汗微微透碧纨》
第五首,七言律诗,同样是惠州,年端午时王朝云生日,为她作《王氏生日致语口号》
(颂文:人中五日,知织女之暂来;海上三年,喜花枝之未老。事协紫衔之梦,欢倾白发之儿。好人相逢,一杯径醉。伏以某人女郎,苍梧仙裔,南海贡馀。怜谢端之早孤,潜炊相助;叹张镐之没兴,遇酒辄欢。采杨梅而朝飞,擘青莲而暮返。长新玉女之年貌,未厌金膏之扫除。万里乘桴,已慕仲尼而航海;五丝绣凤,将从老子以俱仙。东坡居士,樽俎千峰,笙簧万籁。聊设三山之汤饼,共倾九酝之仙醪。寻香而来,苒天风之引步;此兴不浅,炯江月之升楼。)
罗浮山下已三春,松笋穿阶昼掩门。
太白犹逃水仙洞,紫箫来问玉华君。
天容水色聊同夜,发泽肤光自鉴人。
万户春风为子寿,坐看沧海起扬尘。
第六首,写于同年(年)五六月期间,王朝云因为一场瘟疫染上重病,虽然尽力抢救,但仍然不见起色,苏轼忧心如焚,写下了一首《三部乐·情景》:
美人如月。乍见掩暮云,更增妍绝。算应无恨,安用阴晴圆缺。娇甚空只成愁,待下床又懒,未语先咽。数日不来,落尽一庭红叶。
今朝置酒强起,问为谁减动,一分香雪。何事散花却病,维摩无疾。却低眉、惨然不答。唱金缕、一声怨切。堪折便折。且惜取、少年花发。
第七首,造化弄人,同年(年)七月五日,苏轼暮年最心爱的女子在他的贬谪地--岭南惠州也离开他了,年方34,于是作《悼朝云诗(并引)》:
(绍圣元年十一月,戏作《朝云诗》。三年七月五日,朝云病亡于惠州,葬之栖禅寺松林中东南,直大圣塔。予既铭其墓,且和前诗以自解。朝云始不识字,晚忽学书,粗有楷法。盖尝従泗上比丘尼义冲学佛,亦略闻大义,且死,诵《金刚经》四句偈而绝。)
苗而不秀岂其天,不使童乌与我玄。驻景恨无千岁药,赠行惟有小乘禅。伤心一念偿前债,弹指三生断后缘。归卧竹根无远近,夜灯勤礼塔中仙。
第八首第九首,王朝云病逝后,同年(年)重阳苏轼作悼念诗两首,一为《雨中花慢·嫩脸羞蛾》,二为明咏梅,暗悼亡的《西江月·梅花》。
《雨中花慢·嫩脸羞蛾》:
嫩脸羞蛾,因甚化作行云,却返巫阳。但有寒灯孤枕,皓月空床。长记当初,乍谐云雨,便学鸾凤。又岂料、正好三春桃李,一夜风霜。丹青入画,无言无笑,看了漫结愁肠。襟袖上,犹存残黛,渐减余香。一自醉中忘了,奈何酒后思量。算应负你,枕前珠泪,万点千行。《西江月·梅花》:
玉骨那愁瘴雾,冰姿自有仙风。海仙时遣探芳丛,倒挂绿毛幺凤。
素面翻嫌粉涴,洗妆不褪唇红。高情已逐晓云空,不与梨花同梦。
第十首,这首《江城子·银涛无际捲蓬瀛》饱受争议,一说是苏轼为怀念爱妾朝云所作,一说是,宋代词人是叶梦得所写:
银涛无际捲蓬瀛。落霞明。暮云平。曾见青鸾、紫凤下层城。二十五弦弹不尽,空感慨,惜离情。
苍梧烟水断归程。捲霓旌。为谁迎。空有千行。流泪寄幽贞。舞罢鱼龙云海晚,千古恨,入江声。
同样具有争议的还有《菩萨蛮·新月》、《贺新郎·夏景》等,
苏轼总是昵称朝云为“天女维摩”,终其一生为这位佳人写下的诗词最多。除了上面提到的诗词,还有《虞美人·冰肌自是生来瘦》、《朝云诗并引》、《丙子重九二首》、《和陶和胡西曹示顾贼曹》、《朝云墓志铭》、《惠州荐朝云疏》等等。(下文有全诗显示)
最后插播一个大彩蛋!《卜算子·黄州定慧院寓居作》有一说法是苏轼为一位暗恋自己的女粉丝--惠州温都监女所作,对方为自己终身不嫁,当得知她含恨而逝后,苏轼在这首词中为她吟出了“拣尽寒枝不肯栖,寂寞沙洲冷”的千古名句。
苏轼一生创作无数,要不是“乌台诗案”时王润之将其大部分手稿烧毁,我们或许能多学到几首爱情赞美诗!
本文编辑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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