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柏树若木崇拜溯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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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时间:2024/4/18 12:22:3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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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徐江伟授权发表

古羌藏类游牧民族除了崇拜许多动物,还崇拜神树,三星堆祭祀坑中出土了一株高达3.96米的青铜神树就是明证。

要注意,古人崇拜的神树其实有两种,一种是柏树,一种是柳树,这应是分化的结果,但最后就成了所属族群的一个标志。当然也有同时崇拜这两种神树的。现先从柏树崇拜说起。

柏树,《山海经》中叫“若木”。甲骨文“若”一概画作跪姿猴人举手祷告之状,实是“猱”的异写,本义是指一种善于攀援的大猕猴(藏文写作拼音转写ro)。

“柏”现有两个读音,能与“白”(bai)和“蕃”(bo)对应起来,前者是“天”和“王”的代名词,后者是地区名,也是古代一个族群的名称。

柏树纳西族东巴经中叫“若罗姬斯”,乃是“若”后缀“罗”(尊称读法),“姬”后缀“-s”(表示复数和阳性)的结果,它就是纳西族世代祭拜的神树。

若木在何处?《山海经·海内经》曰:“南海之外,黑水青水之间,有木名曰若木,若水出焉。”明显是指青藏高原,因为高原东北缘的雅砻江、大金川等,古代都叫“若水”。

四川西部九寨沟山谷里长满了高大的柏树

柏树就是青藏高原东北边缘的一种常见树木。据史料记载,民国时候岷县一带的林木还非常茂密,许多山寨、寺庙掩映在浓密的林木中。顾颉刚《西北考察日记》曰:“林木茂密,不惜以盈丈之木供爨烧……木价低廉,甚大可合抱之松木只一毛钱耳。”这种情形是后来才消失的。

若木,古籍中也叫“建木”,意为“君王之木”。贵州和四川地区出土的青铜神树的顶部,通常都立有一只凤鸟,它就代表君王,威严地监视着所属疆土和臣民。

若木崇拜与“穆绳”“穆梯”的观念是相通的,就是同一个观念的不同表达方式。这个“若木”就是“猱”据以攀援至天庭的阶梯和通道。这也是古代青铜神树上必有猴子在攀援的原因所在。

四川雅砻江流域出土夜郎国青铜神树,顶上立有一只凤鸟。

贵州四川地区出土的青铜树,展出时很多被写作“摇钱树”,实是一种误读,一种讹传。就因为枝上似乎有铜钱。其实大多不是铜钱造型。

试想,既然是神树,岂能用手去摇?那是大不敬了!神树当然有求财的功能,但这不是“若木”本来含义,更不是它的主要功能。

古滇国青铜神树顶部的琼鸟,威严而华丽。

青铜树干上正向上攀援的猕猴(图片来自《器晤》)

四川出土青铜神树上的大猕猴,站在一个风火轮(?)上,“猿”是也!

《山海经·海内经》:“建木,百仞无枝,有九欘(zhú),下有九枸,其实如麻,其叶如芒,大暤爰过,黄帝所为。”这个“大暤”,应是指黄帝,因为黄帝在《山海经》中就记作“轩猿”。也只有猿猴能“爰”(“爰”是“援”的本字)之上天。这是黄帝部族为原始苯教背景,有猴祖观念的反映。

《淮南子·墬形训》:“建木在都广,众帝所自上下。”这个“都广”在何处无从考证,但华夏文明起源过程中的古帝先王,他们皆有“猱”之身份,明矣!

与“穆绳”被砍断的故事相对应,登天用的若木后来也被砍断了,但这是故意的,说是颛顼的儿子“重黎”,为不让人、神随便往来,天庭里的东西不被随意带到人间,砍断了都广若木,从此之后,只有帝王任命的大巫师才可以沟通人神,传达上天旨意了。

《隋书·女国传》记载,苏毗人“俗事阿修罗,又有树神,岁初以人祭,或用猕猴。”说的就是“若木”崇拜,故用猕猴献祭。

若木也叫“扶桑”,在古羌语是“祖先之树”的意思,因为祖先神叫“fu”(父)。若木也叫“穷桑”,这是“琼鸟之树”的意思。

柏树在藏语也叫“许”或“许巴”(),藏文字面上就有“给予之树、生命之树”的含义。这可能是原始苯教固有的神树,被西方学者叫作“萨满世界树”或“生命树”的一个重要原因。据西方人的观察,这种神树常被画在萨满巫师使用的神鼓上,说有无数灵魂以小鸟的形态居于萨满神树上。

佛教的“菩提树”其实也从苯教的“若木”中来。藏地密宗制作的神像内,必放入画有神树的轴,就是若木崇拜的一种延续。

据西方传教士记载画出来的窝阔台可汗的银树

据西方传教士记载,窝阔台可汗时,聘用法国工匠,在他叫作“斡猕立”(omili)的都城宫殿中央,用银子打造了一株神树,曰:“它根部有四只银狮子,每只狮子嘴里有一根管子,喷出白色的马奶。在树干里面,有四根管子通到树顶,管子末端向下弯曲。每一根管子上面有条镀金的蛇,蛇尾巴盘绕在树顶上。四根管子中的一根流出的是葡萄酒,一根流出哈喇忽米思,一根流出蜂蜜酒,一根流出米酒。管子下面即树的根部,有四只狮子,中间有四个盆,各自承接一种饮料。在树的顶上,制造了一个手执喇叭的天使。”由此可见,制作神树的习俗在当时的成吉思汗蒙古人中延续着。

呼和浩特大召佛殿中的神树

只有在藏地,“煨桑”时必须用柏树枝,建造碉楼和寺庙也必须用柏树,特别是寺庙的关键部位,一律要用柏木,这是极为严格的规定。

奇怪的是,这种观念竟也被苏美尔人带到了遥远的美索不达米亚,据介绍,苏美尔人的寺庙必用柏木建造,所用的柏木大多来自黎巴嫩山区。

柏木是藏地君王大墓的专用木材。例如,青海都兰的热水王墓群,发掘报告说,在已发掘的四座大墓中,墓室上部叠压着2-3层柏木,皆是长6米,直径达60厘米的大树。长方形墓郭用柏木和砖石混筑而成,左中右三室皆是柏木。四号墓室上方平铺着两层柏木,四壁用8根巨大的柏木横放叠压而成,墓底部也是一层平铺柏木。

宝鸡秦先王陵博物馆展出的秦王大墓出土的柏木

与此对应,史书记载,古代帝王棺椁叫“黄肠题凑”,必须用柏木制作。这后来在秦景公大墓的发掘中得到了实证。其郭室面积达90平方米,全用方形柏木垒砌而成,共计有多根。四壁和椁底为双层柏木,椁盖是三层,每层56根,横截面边长21厘米,两端有21厘米的榫头,每根重达公斤,需树龄超百年的大柏树。

古滇国青铜贮贝器上的神树。“若木”是也。此树有四枝,两枝上各立一只乌鸦,高枝上是两只猕猴,尾巴相勾连,警惕地注视着大地,树下还有两只野牦牛和一头猛虎,整装待发,准备去攻击四方的敌人。

夜郎国青铜神树,圆孔代表猴王之眼,并不是铜钱造型。

商代画有神树的族徽

曾侯乙墓出土漆木箱上的神树、凤鸟、猕猴图案。此箱身和箱盖都是用整块木料雕凿而成,表面髹漆并彩绘。

战国王墓中出土的制作成“若木”形状的青铜灯,枝干上面爬满了猴与鸟(图片来自《器晤》)。

嘉绒藏族至今延续着“立树神”的习俗

所有这些,都在告诉我们,若木崇拜是猴祖观念的延伸,两者是互为因果的关系,因此若木崇拜的源头不在别处,就在青藏高原上,在原始苯教中。

黄帝也曾建造登天之若木,他还有“猿”之名号,再次说明笔者给出的“华夏文明的青藏之源”判断,不是虚言,就是存立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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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编辑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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